【小趣奇遇】壓迫商家（一）

李黃嬋英

父母親在南越做了三十多年的布匹生意，由擺地攤起家到有自己的小店鋪門面。他們新婚之時住在小巷子裡的簡陋小木屋，節儉累積才買房搬出住在菜市街上，他們養育了六個孩子。1975年南北越統一之後，孩子們漸漸長大，於是父母花錢賠償，將兩戶長年租客送走，又將破舊房屋鋪磚稍微翻新後，以為終於可以安居樂業了，萬萬想不到徬徨不安的日子卻臨近在眼前。

推動新幣

政府以漸進式的經濟手段收緊控制，明搶暗鬥壓迫各階層富豪，後至中產階級商家也不例外。很快在兩年後，全國執行錢幣更換，此舉對於商家富豪有極度的殺傷力。政府不需動用一槍一彈就能將富豪世家一搶而空。幸好許多富商收藏黃金珠寶和美金，因為當時商人都認爲銀行是不可靠的。政府規定每500元舊幣兌換一元新越幣，並且規定每個家庭只能兌換200元新越幣，相當於100,000舊幣，剩餘的可以儲存在政府「虛名」銀行裡，其實全是虛無數字而已，人們更可能被標籤上罪名。

廢紙廢鐵

政府推動的「新經濟」政策危害到全國人民，導致許多富豪及經商的華人急速要逃離越南求生。因家財萬貫又會被標上罪名，故此眾多富商家只有在暗地裡，忍氣吞聲地燒舊幣，因為所有錢幣在一剎間成為毫無價值的廢紙，也寧可溶化硬幣當廢鐵，富豪跳樓自殺事件比比皆是。如此心狠手辣的經濟政策將人民擁有的財物一掃而空。

財物兩空

我父母親的三十多年的儲蓄也難逃這一劫。他們日夜惶恐著，不知清算何時會臨到我們家，因我們住的街道左右滿是大小商店。父親一聽到貨車停泊的聲音，心裡的壓迫感與恐懼會令他渾身發抖，甚至在夜間也無法入眠。眼見左鄰右舍的商店一家家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，第二天店空無人，只見門前被貼上黃色的打叉大封條嚴禁出入。不能想像父母親是怎樣度過這段壓迫的日子的。

果然不出所料，有一天，收到當局政府通知書，要封鎖舖面生意，同時又派了一位便衣監察員來我們家，從早上7時到晚上6時，每日無間斷，約三周時間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和出入。我至今還記得那位約近四十歲的女監察員的樣貌。當時我們三兄弟妹仍在上學，每天背的書包必須讓女檢員檢查過才得出門。她說話態度斯文有禮，但不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。有一天我們房樓上的平台上，發現原有兩個較大的盆栽，泥土被挖鬆了瀉出，並有敲裂的碎片，我們猜想她曾試著挖掘，看看內裡有否藏著珠寶之類的東西。還好，父母親並沒有在盆栽裡埋藏任何珠寶飾物。孩子們還年幼又不懂得分擔父母親的憂心。但感謝上帝恩典庇佑，體恤人的軟弱和苦楚，父母親在精神上並沒有被擊倒而崩潰。後來我們家有幸認識這位創造主。在當年動盪不安，政府各方面施壓限制下，多間南越華人基督教會卻是興旺，因為人心空虛。聖經上有句這樣金言說：「鼎為煉銀，爐為煉金；惟有耶和華熬煉人心。」（箴言17:3）。上帝看祂所創造的人為寶貴。又說：「人算甚麼，祢竟顧念他？世人算甚麼，祢竟眷顧他？」（詩篇8:4）。願你早日認識這位無微不至看顧人的創造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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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李黃嬋英師母出身越南堤岸。少年信主後，移居北歐瑞典，修社工。婚後與夫婿移居美國。